今年是我家母和三叔八十大寿之年,本想写点东西为之纪念,可俗事缠身,偷闲不得,权且延迟,以待时日。今巧逢头条君相邀,提笔作答,一可呈谢相邀之美意;二可了却作文纪念两位老人之心愿。一举两得,岂不快哉!
飞金走玉,卅年如梦。当时那个家,父亲是不大管事的,一切重担都落在家母肩上。 家母辞世快三十年了,她老人家的离去,是我一辈子的痛——那段时日是我一生当中最艰难的时候,就是刚结婚的那一年,说来惭愧,大半年的吃喝全凭亲戚接济——这一年的五月,母亲病逝……
母亲的一些教诲,永世难忘,而且让我养成了一种习惯。
上世纪七十年代,物质生活贫乏,孩子们大多都是在极其简单的游戏中度过了童年——每逢大年三十夜(我家乡称为小年)各家祭祖,但闻鞭炮响起,全村的小孩倾巢出动,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飞向那里。夜幕降临,孩子们像得胜的将军一样神气,纷纷陶醉在“丰收”的愉悦之中。
要说抢鞭炮最“勇敢” 的是我的邻居牛二。他身穿厚棉袄,头戴厚棉帽,放下帽耳,侧着身子,靠向燃放的鞭炮,用小脚快速地踩灭弹跳在他脚下的鞭炮,所以在第二天,大家展示自己的“战利品”时,他最神气,当着小伙伴的面,很卖劲地燃放鞭炮,让大家分享他的快乐——就在他八岁那年除夕抢鞭炮时,手被炸伤了,虽伤口不大,右手虎口出了点血。还好,本寨子就有一位女赤脚医生,给他的小手清洗伤口,上了药并缠上纱布。做完这些,医生善良,一分药钱都没收,牛二的父母千恩万谢,双双领着他回家。
那个年月一个家庭孩子多,现在想来,牛二他父母一定没吃好那顿年夜饭。
这一年的正月初一,孩子们的快乐还是雷都打不动的。也不因为牛二的手受伤就剥夺了孩子们的快乐,孩子们照样展示“战利品”,照样分享大家的快乐。牛二虽受了伤,轻伤不下火线,虽没多少“战利品”,照样和伙伴们一起,燃放鞭炮,分享快乐,只不过大家玩得更小心了。分享活动接近尾声,一个大的鞭炮没有燃响,大家耐着性子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一个名叫小玉的女孩,由于性子野,大家叫他“假小子”。自告奋勇地跑过去看究个竟。原来,鞭炮受潮了,引线燃到泥接头那里就熄灭了,这样,听个响是不可能的了,扔掉对他们来说太可惜了,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智慧”,剥开纸皮点燃可以作烟花。假小子把鞭炮拿在手里,用手剥不开,只好用嘴啃,啃了好一会,引线出来了,可周边的纸皮比引线高,用香点着了四周的纸皮,可里面的引线怎么也点不着,于是她蹲在地上把鞭炮拿在手上用嘴对着纸皮吹,吹着吹着,纸皮渐渐地明亮起来……噗……引线引着鞭炮里的火药,喷出了火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头往后一仰,快速扔掉手里的鞭炮,摔了一个仰面八叉,引得周围的伙伴哈哈大笑,大家看到她没被烧伤,只是嘴和鼻底被熏黑了,成了十足的大花猫,于是她又多了一个绰号叫“花猫”。
由于这两件事的出现,家母再也不让我们兄弟仨单独燃放鞭炮,说伤着了自己和伤着了别人都是要不得的。并放出很话来,谁要是不听硬要放,看我不宰断他的手指才怪呢。
正月初四是三叔的生日,所以,每年的这一天,我们都要给离我家四里多路的三叔三娘拜年。
三叔与他同个年龄段的人相比,在我眼里他可是个知识分子了。家里墙上挂着一把自制的二胡、一支竹笛和两块用红布条连在一起的竹板,用他的话说叫“快板”。二胡虽是自制,做工还算不错;竹笛的做工更加精细,一看就知道是买的了。可见三叔在校读书时,一定是个文艺骨干。所以给他拜年是我最愿意做的事,一是可以摸摸这三件宝贝儿,二是有机会可以看他拉二胡,那时虽什么都听不懂,可看他拉二胡的姿势就是一种享受。我对艺术情有独钟,是不是从小不自觉地受到他的潜移默化有关。
我七岁那年去给他拜年,离开时他给了我一块钱和一小团鞭炮,我依稀记得,小团的鞭炮要两毛钱才能买到,您可别小看这两毛钱,这个价在当时可以买一斤大米或可以在街上吃到一大碗可口的米粉了。
我非常高兴地回到家里,把钱交给了家母,鞭炮却不愿上交,而且只字不提,那时的衣袋小,被眼尖的她发现了,她一手抓住我的小手,一边要去找菜刀,我趁她分散精力,使劲挣脱小手,扔下鞭炮,飞奔出门,逃之夭夭……
元宵节(我家乡过正月十四,却称过大年),母亲把那小团鞭炮给我,说吃罢晚饭,随你哥一起给祖坟上亮的时候,拆散了,每处放几个,但要小心。
大概是从小受到家母的影响,我至今对烟花爆竹之类的东西都不感兴趣,而且不伤害自己,不伤害他人是我人一生的座右铭。
有时睡梦中醒来,模糊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笛声或胡琴声……
三叔,你在天堂还会吹笛子和拉胡琴吗?
标签: 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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